l妹子爱吃酸

非常杂食

兆衢 身死百年后,我成了挚友的道侣(下)

后续的后续来咯

 

兆悠并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成仙,他一开始就志不在此,况且修仙之路漫漫无涯,那么多人挤破了脑袋,兆悠才不想跟他们挤,成不了仙就算了,身死也算了,不必强求。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度过每一天,成天想着死后会如何有什么意思。

 

兆悠心里也从未装过天下万民,拜托,他只是一介小小剑修,天地之间的蜉蝣罢了,如何装得下天下百姓。他连掌门和师兄都够他喝一壶的了,还要挂念自己捡到的小毛驴,更别说远在天边的人们了。剑很有趣,剑道很高深,但人是无趣、乏味、虚假的,纵使其中有个别翘楚,也不足以改变兆悠对所有人的看法。

 

直到他遇到衢玄子,一切都改变了。

 

秘境中,兆悠不慎被妖魔所伤,衢玄子舍身搭救,并赠送一块玉牌,说是以后可以凭此物来衡阳宗找他。兆悠心想做好事留名很正常,但是做好事留坐标的真的少,他就不怕自己趁机潜入山门干坏事吗?

 

衢玄子长了一张温厚忠良的脸,兆悠偏偏要看看这个是伪君子还是真呆瓜,他跟了衢玄子一路,发现衢玄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烂好人,他尽全力帮助每个有需要的人。如果世界上真有男子生子,那他会毫不犹豫地替难产的大娘诞下孩子。他好像不是个肉体凡胎的人,而是误入人间的神仙。

 

好心过了头的修士,容易栽跟头。衢玄子替山民击杀魔物,他和魔物斗得难舍难分,功败垂成之际,中了官府的埋伏。也不知道哪里传出来他的血大补,喝了有延年益寿的功效。兆悠心想一报还一报,他现在出手,省得下次去衡阳宗讨酒喝,于是救下了受伤的衢玄子,绝不是因为那句“恩公”,更不是图衢玄子充满善意和信任的眼神。

 

天不生衢玄子,则万古长夜。

 

衢玄子在同门师兄弟之中,修为不是最高的,天赋也不是最强的,但最令人信服。他就是黑夜中的火把,吸引每一个过路人,兆悠也是其中一个。他靠着自己的厚脸皮从普通朋友混成了好朋友,再从好朋友混成挚友,直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,可最后那一点距离确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。

 

分明是道家弟子,走投无路之时,路过灵隐寺,向高僧讨教。高僧瞥了一眼兆悠,只说了一句话,“缘法未到,不可强求。”兆悠在心里暗骂秃驴,只会说一下含含糊糊的话,“未到”那什么时候能到,“强求”什么叫做强求。参悟来参悟去,直到被师父抓到偷偷看佛经才作罢。算了,思考那么多不是兆悠的风格,往前走就是了。

 

衢玄子想救天下人,兆悠就去救天下人。那些人姓甚名谁、前尘往事,兆悠都不感兴趣,他只想帮助衢玄子达成所愿。

 

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,兆悠非常幸运地发现了自己的使命——爱他,支持他,信任他,为他排忧解难,为他破除万险,为他成为一把有情的剑。

 

做一把剑其实是一件很快活的事情,什么事情都不用想,必要的时候杀杀魔物,平时就喝喝酒,喂喂小毛驴,缠着衢玄子下下棋。朝闻道,夕死可以矣。他这一生什么都有了,趁手的剑、中意的人、同道的朋友,他不能奢求更多。

 

所以兆悠感知到衢玄子身死的时候,他非常无措,他几乎忘了上一次这么无力是在什么时候。一定是在他没有入道之前,他还是那个瘦弱的孩子,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在自己面前。他感到周身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外溢,修为暴涨,灵台摇摇欲坠,多年修行的成果马上就要毁于一旦。他对天道发誓:我务必要斩出这一剑,为此,我愿意献上一切。

 

其实他说出“一切”以前,对这两个字并无概念,因为他什么都没有了,空有一身武力和必死的信念。力量重新回到体内,灵气、无数的灵气向兆悠涌来,他仿佛成为沟通天地灵气的桥梁。气血翻涌,凡人之躯如何经受得住天地灵力?

 

兆悠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心头血,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的动作。大道无形,大音希声,兆悠舍弃了所有剑招,身上的光芒暴涨数丈。本命剑紧握在手,双眼锁定魔神,他所做的只有一个动作——挥剑,然后击杀。

 

魔神和兆悠同时陨落,兆悠心中却毫无惆怅,反而一片开阔,他从没有像今天这么肆意的时候。万物之灵为他所用,手中之剑顺他心意,他并非为天下苍生而死,而是为意中人而死。未能救下意中人,却救得天下苍生。好啊,也算是一桩不亏本的买卖!

 

一人,苍生;苍生,一人;一人即苍生,苍生即一人。

 

兆悠顿悟,且功德圆满,修行已成。天道传语:修士兆悠,舍下凡躯,即可成仙。

 

成仙其实是另一种意义的死亡,仙有仙道,人有人道,二者道不同不相为谋。千百年来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结果对兆悠来说没太大的吸引力,他与天道做了个交易。他说现在民生凋敝、百废待兴,仙人不可直接插手俗务,只能培养人间的代言人,眼下没那么多时间慢慢培养,且他曾经担任过一派掌门,处理起事情来,得心应手,不如让他多做二十年的人,还人间一派祥和。

 

天道传语:可。然有所得必有所失,有所失皆因有所求,何谓所求?

 

兆悠突然有点不好意思,他藏了多年的私心在大道面前几乎是赤裸的。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衢玄子,说名字又怕重名,让好不容易换来的天道眷顾落到别人头上。说朋友实在是有违本心,他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,难不成还要遮遮掩掩的吗?说心上人又有些轻浮,显得兆悠一生格外失败,都要成仙了,还没在心上人那里有个名分。

 

兆悠牙一咬,心一横,“惟愿天道赐我道侣衢玄子新生。”兆悠说出这话的时候,被自己吓了一跳,他怎么敢口出狂言的!他现在半只脚成神,虽不能达到言出法随,却也颇有威力。一时间,天空翱翔的猛禽、地上奔跑的猛兽和水中摇曳的海兽都听到了新的法规“兆悠真人道侣衢玄子,受天道庇佑,尔等不可伤。”百兽臣服,人是万物的灵长不会被刻入这句话,但会逐渐意识到这件事。

 

可是说出去的话,泼出去的水,兆悠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一时失语,可天道不等兆悠收回,继续传语,世间万物讲究因果,生死亦然,他不会无故地死,也不会无故复生。

 

兆悠心下了然,那就是付出的还不够多呗。“那咱们打个商量呗,我给你建个大大的宗门,统领修真界,再通过这个宗门辐射人间,势必扭转现在的局面。这二十年里,我将毫无保留地传道、授业、解惑,如果有一刻松懈,那终身无法成仙,所求也不可得。”

 

天道传语:可。

 

于是兆悠开始学习做一个掌门,他本是个逍遥自在的性子,一时还有些不太适应。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,他学什么东西都快,有心做好掌门,也比寻常人要快得多。兆悠几乎不需要休息的时间,一方面他已达半仙,另一方面亟待他处理的事务太多,容不得他分心。都是些拎不清的人,也不知道衢玄子当时是怎么忍受的。

 

二十年之期对修真者来说倏忽而过,兆悠身死之日,开坛讲经。《南华经》讲到一半,他突然来了个极为生硬的转折,“列位都是人中龙凤,我大限将至,人间种种还要倚仗列位。人道渺渺,仙道莽莽,诸位共勉,我去也。”

 

有眼尖的人看到兆悠闭眼以后,身体肌肉迅速萎缩,眼球凹陷,皮肤发灰,竟然在瞬息间变成一具枯骨。人群之中不少人受过兆悠恩惠,虽然是铁骨铮铮的汉子,可面对为人间强留二十年的兆悠如何能不动容?一时间,“兆悠真人”四字不绝于耳。

 

天上浮现一片七彩祥云,四面八方同时传来渺远的声音,“兆悠真人道侣衢玄子...兆悠真人道侣衢玄子...”众人跪拜,口称“请兆悠真人放心,我等已道心起誓,定待衢玄子如待兆悠真人。”此后,凡如逍遥宗的弟子,都会学习宗门的历史,他们需要经过考试,知道衢玄子陨落的时间和兆悠为逍遥宗所做的贡献,考试不合格者不予进入内门。

 

兆悠飞升之前,做了个小动作,他抽了自己一部分魂魄连带着有关衢玄子的记忆,放在本命剑之内。天道默许了他的行为,因为仙人不再有私情,斩断情丝方可成仙。成仙以后就不再有实体,也不会具备个人意志,每个仙人都是大道的一部分,严格来说,世间再无兆悠。

 

这段故事甚至不需要衢玄子刻意去查,随便找一个逍遥宗的弟子就知道了,就连最低级的扫撒弟子都烂熟于心。掌门已经是兆悠身死以后第五代弟子,他恭敬地向衢玄子表示,师祖对衢玄子一心一意,移山填海,不可变也。这既是奉承,也是阐述事实,没想到衢玄子听后脸色不佳,他手上的本命剑也毫无动静,像是在装死。

 

衢玄子不通情爱,他比同门弟子都要迟钝一些。他既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,也没有特别讨厌的东西。他的一生没有爱过某个确切的人,他呵护女儿,敬爱师长,尊敬朋友,他的人格是如此的圆满独立,以至于不需要第二个人丰富他的精神世界。

 

那兆悠对他而言是什么呢?朋友,而且是最好的朋友。兆悠是衢玄子一生的贵人,他看待世界的视角、乐观无为的态度时刻令衢玄子自省。如果衢玄子能再活一次,那么兆悠绝对是他的目标。他是如此信任兆悠、在乎兆悠、理解兆悠,如此地愿意为他牺牲,又如此地心疼兆悠多年来的辛苦。

 

他们从不谈情,更不说爱,好像嘴巴里说出来的词语太轻太飘,还没落地,就消散在风中。但,难道共同陪伴、相互鼓励的时间是假的吗,难道衢玄子对兆悠的无条件包容是假的吗,难道衢玄子埋在树下的美酒是假的吗?他实在活了太长时间,见过了太多比悲欢离合,他从没想过“爱”的可能性,但这个世上,要么衢玄子从没爱过任何人,要么他只爱兆悠。

 

这个答案着实振聋发聩,兆悠几乎贯穿了衢玄子的一生,他们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就认识了,一路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沉稳的中年,最后步入暮年,连赴死都想着对方。还有什么别的可能呢,还有什么别的解释呢,连天道都困不住的兆悠真人,只会自投罗网,他是自愿用不眠不休换取人间大道,换取衢玄子再一次的生命的。

 

但本命剑却哑了火,无论衢玄子怎么叫,本命剑都毫无反应,哪怕是衢玄子挥剑自刎,本命剑也没动静。好你个兆悠,把我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。此时的衢玄子绝不会自杀,他就是死也要把兆悠揪出来,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。

 

而兆悠则是懊悔不已,他是天下第一的无耻小人,觊觎了好友多年,还用仙人的身份压迫衢玄子。衢玄子现在只是个少年,他的未来还很长,无论他是否选择修仙这条路,都不应该在兆悠这抹幽魂上浪费时间。见到衢玄子是兆悠的执念,执念已了,时间一长,他自然就会消散,到那时,衢玄子不免又要伤心,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见。

 

衢玄子天生善良,滴水之恩涌泉相报,兆悠花了这么大功夫把人拉回来,他脑子一热想以身相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。但这不是兆悠想要的结果,衢玄子有了一个全新的开始,他大可以遵循自己的本心,追求一个心爱的姑娘,或是一个俊朗的少年。当然,如果那个少年胆敢让衢玄子伤心,兆悠就算化身天道也要让他吃点苦头。

 

兆悠等衢玄子等得太久了,久到他一开始都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人心生好感,久到他不再期待着衢玄子的回应,久到他早已在头脑里和衢玄子过完一生。所以他宁愿自己装死,也不面对衢玄子。

 

衢玄子气极,他不知道兆悠搞什么名堂,怎么唤都唤不出来,白天还要应对前来询问他俩动人爱情故事的小姑娘。姑娘们天真活泼,让衢玄子想到了女儿,其实他俩从未以“爱人”的身份相处,但姑娘们总能自圆其说,这大大化解了衢玄子的尴尬。

 

其中有个姑娘问:“师祖是不是如传闻中那般俊朗?”衢玄子记得逍遥宗有兆悠画像存世,可小姑娘摆摆手说,那张画像丑死了,一点都不英俊。她看着衢玄子,“想必师祖一定英俊帅气,不然您也瞧不上他。”

 

衢玄子一时语塞,坦白说,他对兆悠的外貌印象不深,所有人都是一双眼睛一张嘴,兆悠也长了个人样。容颜易老,红颜枯骨,修真界想要保持容貌或者干脆换一张脸都不是难事。衢玄子在意的从来就不是兆悠的相貌,好姿容者数不胜数,而心地纯善的剑修只有一个。他看着那个小弟子,想起了自家闺女,忍不住叮嘱一句,“容貌只是一时的,切不可贪恋。”

 

这么多年里,衢玄子只记得兆悠的一双秋瞳。兆悠有一双很能传情的眼,他眉宇生的硬朗,眼波却很温柔,透露着剑修特有的单纯。是的,单纯,衢玄子忍不住用这个词形容兆悠,他是剑修中的翘楚,灵台清净,世界上所有事都不能令他烦心。倘若他打定了主意对某个人好,那就会掏心掏肺地付出。女儿小时候也是如此,长大了便有了计较。

 

兆悠是衢玄子唯一承认的爱人,如果这天地间还有谁能让衢玄子心甘情愿成为对方的道侣,那么那个人只能是兆悠。想到此处,衢玄子不顾弟子们的诧异,告诉本命剑立刻带他去兆悠墓地,不然他马上跳崖。

 

墓道中点着昏黄的蜡烛,这里本不是给活人准备的,自然也不需要光。衢玄子心里早有决断,他抬手把剑架到脖子上,喊了一声兆悠。熟悉的光点果然没有出现,衢玄子朗声道:“兆悠,你的心意我已明了,你今日若不出现,我自断一指,再不出现,我自断一臂,残躯一具,总有见到你的时候。”本命剑悄然。

 

好,不相信我是吧,衢玄子拔下发簪,长发散落,他随手一笼,只见寒光一闪,及腰的长发应声落地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不到万念俱灰,不会自己断发,可见衢玄子的决心。“兆悠,接下来就是手指!”衢玄子没留半分退路,朝着手掌砍去,他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,这一剑砍下,去的未必只是一根手指。

 

“唉,老衢,何苦呢”,剑身僵住不动,却传来兆悠懒洋洋的声音,“你非要我豁出这张老脸吗?”兆悠比初见时暗了一点,但他终于肯现身,衢玄子也顾不了许多,张口就说:“我情愿做你道侣。”他说得认真,兆悠却没当回事,“对啊对啊,大家都是认真的,当道祖好玩吧,你赶紧多玩玩,别浪费这个大好机会。”

 

兆悠蹲在地上,他虽然摸不到衢玄子的头发,心里却可惜得紧,“唉,老衢,这乌黑油亮的头发,你跟它闹什么脾气,等头发白了,后悔也来不及了。当然啊,我不是说你白头发不好看,你哪怕白头发,也是最好看的那个老头儿。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啊,就是单纯地陈述一下事实,你别多想,别多想哈...”

 

“兆悠”,衢玄子并不是一个喜欢弯弯绕绕的人,他处事的方式非常直接,他已经厌倦兆悠不着调的借口了,“我只问你一个问题,你是否心悦我?”

 

飘在空中的兆悠哽住了,他在天道面前无法撒谎,在衢玄子面前同样。如果衢玄子这个问题早一些问,哪怕是他俩都是个小老头的时候问,兆悠也会欣然回复。可时过境迁,他俩一个是初升朝阳,一个是无根游魂,所以兆悠只能强迫自己说你误会了。

 

误会,误会什么呢?

 

误会一个傻兮兮的剑客含泪学习治理门派之道的辛苦,误会一个不求回应的凡人同天道讨价还价的无畏,误会他们年少的相识,还是误会他们死前的矢志不渝。兆悠这个借口实在是太蹩脚了,他嘴里总有喋喋不休的垃圾话,除了烦人,没有半点用。

 

“兆悠”,衢玄子突然吻上剑鞘,“此生,我是因你而生,为你而来。”兆悠与本命剑休戚与共,自然可以感受到身上的触感,不存在的血液冲上大脑,兆悠已经死了,却好像能感受到自己狂乱的心跳。

 

唉,老衢啊,你这让我怎么办啊。

 

“我本是已死之人,你又何苦在我身上浪费时间。”衢玄子坚定地回答,在你身上,就不是浪费。

 

兆悠的声音里充满苦涩,他想到当时天道曾告诫他,圆满地复活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,但是重塑一个相貌一致、性格相似的人却非常容易,就像炼制一具法器。如果兆悠真的爱而不得,天道可以幻化出无数爱他至深的衢玄子。但兆悠都拒绝了,如果不是他的那一个,那么再多的只能是赝品。

 

天道又问,倘若他苏醒之后,还是对你无意呢?兆悠爽朗大笑,他就是他,对谁有意是他的事情,与我无关。正如此刻,衢玄子一意孤行,兆悠知道自己不能动摇他的决定。

 

衢玄子看着兆悠的眼睛,他从没有一刻感觉这样的舒适,他卸下了掌门的担子,一字一顿地说:“君心似我心。”兆悠苦笑,有你这句话,我是此生足矣,只是长路漫漫,我如何放心你一个人。

 

衢玄子笑兆悠,说这会儿你怎么不逍遥了,你只是身死,又不是魂灭,从今往后,你就是大道,又何愁见不到我,护不住我呢?青山是你,流水是你,飞鸟是你,走兽是你,甚至脚下顽石、拂面清风都是你,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?

 

兆悠又叹:我到底害了你。衢玄子不以为意,“净说丧气话,我在逍遥宗师祖做得好好的,难不成,除了我,你还有别的人选。”见兆悠神色戚戚,衢玄子又说,凡人的一生很快,是不是等我死后,你我就能相见了?兆悠怕他又做啥事,连忙摇头,反倒逗乐了衢玄子。

 

“你不用担心我寻死觅活,新的逍遥宗那么好,我还想多看两年。你这头倔驴,我还不乐意见呢,别给自己脸色贴金。”衢玄子向兆悠张开双臂,“我们最后抱一个吧。”兆悠的光点慢慢消失,墓室里重新变回原样。

 

也不知道是谁的心声:倔驴,死不听劝。

 

衢玄子觉得兆悠真是好算计,给自己找了个道侣,还给逍遥宗找了个新掌门。于是修真界出现史上第一个奇观——一个完全没有修为的人,担任最大门派的掌门。弟子们为衢玄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,恨不得把天上的灵药都找来,但是衢玄子一一拒绝了他们的好意,他说,兆悠还在等我呢,我怕他等急了。

 

偶尔衢玄子看卷宗看得有些晚了,就会有一阵风恰到好处地吹灭蜡烛。“你这人,管太宽。”他有点不满,但嘟囔几句就去睡了。偶尔衢玄子略感风寒,他所到之处一定是一片干爽的阳光,他低头轻笑,“有点良心。”弟子伺候不好的总会格外倒霉,走在平地上都摔跤,还得是衢玄子跟空气打商量,说这不是弟子的错。

 

凡人的一生真的有够短,衢玄子榻下哭倒了许多人,老掌门大他许多,确实哭得最惨的那个。他有些无奈,“不必过哀,我又不是去见阎王。”我是去见兆悠。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,他就笑了,他看到兆悠穿着衡阳宗当年的校服,站在小毛驴边上等他。小毛驴见了衢玄子很是激动,被兆悠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屁股,以示警戒。

 

“老衢,我等的花都谢了。”衢玄子被兆悠扶上毛驴,说我可还记得某人欠我一句话呢。兆悠老脸一红,别过脸去,不敢直视衢玄子的眼睛,“我心悦你。”衢玄子哈哈一笑,说自己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了,于是兆悠又说了一遍“我心悦你”。

 

逍遥宗的众人发现,衢玄子是面带微笑离世的,且死后尸身不腐,遂高呼师祖显灵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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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结束啦,希望有多多的评论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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